李華欽－私の牧場

李華欽，是我當兵時大我一梯的學長，
每次到了阿飄月的時候，
我都會想起他。

阿飄月，就是指農曆七月，也是俗稱的鬼月，
為何會想起這個學長?
不是因為他離開了，
而是在當兵時的發生了兩件令人印象深刻的事，
一件是發生在阿飄月，一件則是自己和華欽學長差點也成為阿飄。

謎之聲：
唉~男人都是這樣的，明明退伍幾百年了，還要扯當兵的事!

(你不懂的啦~)

回正題。

由於部隊輔導長也是淡江畢業的關係，
所以他對我這個學弟非常的好，
每次要出操的時候就拉我去做文書(其實是睡覺)，
在他調離單位前又強力推薦我升下士，
後來，我也不"辜負"他的期望成為政戰士。
(不是聖戰士喔~不懂的話去問你家的男人)

升了下士，剛好哨所的學長要退伍，
所以，我又被調去當哨長。

在哨所的日子實在是非常精彩，
一時之間說不完，
有興趣的話我會再出一本回憶錄，
書名就叫：
「我在海軍陸戰隊糜爛兼變痴肥的日子」

回正題。

故事開始之前還是要先說明一下哨所的環境，
這個哨所是在一個小山坡上，駐守飛彈口，
唯一的一條對外聯絡的道路只有左邊一小條道路，
右邊是個大斜坡，再上去就沒路了，
哨所前面堆滿了消波石塊，再過去就是太平洋。

李華欽學長不用在此多作描述，
有看過"報告班長"的話，
就想像他就是電影裡面的那個"宋四郎"，
不了解?
好吧，他就是個…天兵。

到了阿飄月，很多事情還是不要太鐵齒，
老人家說的話還是要聽，
但是聽太多了，
就變得有點自己嚇自己。

記得事情發生的那一天是在阿飄月月初，
晚上沒有月亮，只有滿天的星星。
凌晨1點多，
和學長一起站衛兵、聊天。
站衛兵如果一直站著不動的話很快就會累了，
所以我們都習慣走來走去。

聊著聊著，
忽然間一陣冷風吹過，
那陣風，
是讓人從屁股涼到腦門的風，
是那種阿飄片中吹完後阿飄就會出現的風…

我回神過來，
一轉頭，
看的~
學長不見了!!

在那短短的0.5秒，
腦海裡閃過許多畫面…

1.學長被阿陸仔捉到對岸去了…
(可是我前面是太平洋不是台灣海峽…)
2.學長被外星人捉走了…
(這個想法很蠢…)
3.其實和我聊天的不是學長，是阿飄…
(我的身體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)

正覺得頭皮發麻，
還故作鎮定，
小聲地問：學長…你…在哪?

「幹嘛!!」

我嚇了一跳，拿起手電筒開始搜尋學長的身影…

當時，我真的很怕照到阿飄，

看~
怎麼只剩頭盔和槍~

頭皮更麻了…

再慢慢地往右看，
我看到…
…
……
………
我親愛的學長躺在斜坡上看星星!

幹的咧!!
手上的K2步槍差點丟過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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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個事件就有點嚴肅了。

其實海軍陸戰隊不一定都會游泳，
過去是真的不管你會不會游泳，
一腳把你踹下去你就會游了，
現在可不行這樣訓練，
所以，
親愛的華欽學長快退伍了還不會游泳。

後來，我們來了一個新營長，
這個營長超級精實的，
除了分列式，還要夜行軍、打靶、練莒拳、刺槍術及完成600公尺游泳。
尤其是游泳，
他的想法是：不會游泳的海軍陸戰隊就像男人沒有屌一樣(這他說的)，
所以他強迫每個人都得完成600公尺的測驗才能退伍。

親愛的華欽學長多次在泳池逼近溺水的狀況下終於學會游泳。

我們的連部位置在一個停靠快艇的碼頭邊，
那時有個不成文的規定，
快退伍的或是被惡整的人，
我們會一群人像抓山豬一樣，
把他丟到深不見底的海裡。

由於碼頭上面到海面大概兩公尺，
所以你被丟進海裡之後會先往下沈，
然後你再靠浮力浮起來，
最後再游個20公尺回岸邊。

由於被丟的人每個人都深諳水性，
不是原住民就是運動員(我除外)，
所以游回岸邊不是問題，
越玩越多次，
越多次就越開心越不注意。

悲劇往往就是這樣開始的。

這天，終於換華欽學長要退伍了，
由於他很天，
所以大家都想把丟他到海裡，
而他自己也不知哪裡來的鬼之勇氣，
也爽快地點頭答應了。
(就是那種欲拒還迎的態度…)
不要啦，身體會濕…
不要啦，人家會怕…
不要啦，人家!Q#$@^…來吧!!

被丟之前，
雖然大家玩瘋了，
但是我們還是很認真的問他：「學長，你會不會游泳?」

「OK啦。」

1、2、3，噗通~
學長被丟到海裡了。

沒多久，學長浮出水面，開始游了…

幹的~
他怎麼往太平洋的方向游啊，你要去阿美利堅嗎?

是的，他會游泳，可是不會轉彎!!

天啊!
儘管我們在岸上不停地吶喊，他還是繼續游，
等到他也發現方向不對時(他有近視)，
他也慌了。

我趕緊叫一個原住民的學弟跳下去救他，
會游泳是一回事，救人又是一回事，
沒多久，我看到那個學弟也不行了…

危急的時候是需要正義的使者的，
是的，
我也不知哪裡來的鬼之勇氣，
我也跳下去救人。

(能力越大，責任也越大)

不過我曉得，
救人一定要從背後接近，
不然的話會一起溺水。

我游到學長旁邊，
「學長，不要慌，我在你後面。」
「學弟，咕嚕咕嚕…」(吃水聲)

「學長，你不要急…」
「學弟，咕嚕咕嚕…」

「學長，你…咕嚕咕嚕…」
「學弟，咕嚕咕嚕…」

是的，仆街~我也在吃水了。

當時第一個念頭是想把他打暈比較好救，
可是沒打暈的話就會變成兩個快溺水的人還在水裡互打，
(這個畫面應該會很好笑)
所以我只好潛下去抓住學長的腰，
拚命把他"抬"起來不要讓他再吃水。
(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那麼偉大)

後來岸上的人丟了一條繩索下來，
我把學長綁起來，
再叫岸邊的人把他拖上去，
我則用僅剩的力氣游回岸邊。

無力的躺在岸上，
看到的畫面是：
我親愛的華欽學長像是被拖死豬肉一樣拉回岸上，
拉回的途中還和碼頭邊的突起物摩擦，
痛的唉唉叫。

對他來說，這個退伍紀念真讓人印象深刻。
對我來說，則是深刻地體驗到生命的脆弱及救難英雄的偉大。

李華欽學長，我真是猜不透你啊~